Chapter 21 (第7/8页)
还没抵达门口,门内的拍击声却骤然加剧,连成一片,如同注入过量煤油的失控机器,炸响不止,连回音都粘成一块。 ——然后一切忽然静止,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。 三名守卫在门前交换了一个极短的眼神,其中一人凑上观察孔,只瞥了一眼,就退了回来,向同伴们耸了耸肩,解下腰边的钥匙串。 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,一股铁锈味立刻扑了出来,不重,却带着温度,像刚从伤口中抽出的利刃。门后阴暗一片,拉克丝无法立刻看清里面的状况,只见另两名白衣守卫迈了进去,再退出来时,一个软塌的身躯正挂在他们之间。 那人头垂着,一头凌乱的红发半盖住脸,裸露在外的手指青紫发黑,指甲全裂。她的脚踝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,血液很快开始凝结,但仍沿着地砖的缝隙缓缓渗出。 而那囚衣的背面绣着清晰的编号:C58。 拉克丝喉咙一紧,像是被谁当头按进冰水缸,她没有尖叫,而是本能地再次后退一步,踢进地砖的凹槽。心脏猛烈收缩,乱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——是她。那个吐了她一口唾沫的人。那个两天前还咧嘴笑着、靠在墙角,嘴里含着块破布当烟抽的人。她还记得她嘴角那块灰,和她走路时故意用布鞋在地上跺出的啪啪声。 她死了?不,不止——那模样,更像是熬不过去,死得连痛苦都没来得及完整展开。 不远处有人拖来一桶水,一只戴着胶质手套的手从角落伸出,拖布哧啦一声落地,在血迹上横擦过去。几道原本刺眼的暗红瞬间被消毒水的气味冲淡,灰白的地砖再度恢复整洁。 她的手臂被粗暴地拉起,拉克丝回过头,方才押解她的一个守卫正握着钥匙,一点点转动她手腕上的禁魔石锁扣——“咔哒”一声,手环松脱,缓缓滑落,在她手腕上转了一圈,像是完成了一场解封的仪式。那瞬间拉克丝几乎不敢动弹,有什么熟悉又遥远的东西从骨缝深处悄然升起,像冰层下缓缓化开的泉水,在血管里荡漾。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,那里印痕发紫,磨破的伤口结着薄痂,中心一圈皮rou被压迫得潮湿泛白,还没来得及愈合,便骤然暴露在空气中。 “进去。”灰衣守卫按了她一把。 她踉跄着被推进那扇门,铁门“砰”地一声合上,里头的光线与先前的禁闭室一模一样,从头顶那只镶嵌在墙里的照明器倾泻下来,直直落在对面铁门的内壁上。那一面雪白之中,赫然贴着十几个沾血的手印—— 是新鲜的。 她心跳瞬间剧烈加速,却安静得毫无声响,连喉咙都被什么东西勒住了。那血不是溅上的,而是人用手猛拍上去的,十数个血手印花成一团,五指分明,恐怕这就是那些狂乱拍击的痕迹。铁门上的灰浆光洁得像雪面,血已经开始向里渗了。她盯着那团血发呆,后背紧贴墙面,像被某种力量钉住,动弹不得。 外头传来一阵交谈,很快脚步声又靠近了。门开了个缝,一道身影探进来——洁白的制服外套着一件与制服几乎融为一体的围裙。他刚跨入一步,就转头望了望铁门,“……上一个还没擦。”他不耐烦地嘟囔,转头朝走廊喊:“喂!谁来处理一下!” 另一个守卫进来了,手里提着抹布和水桶,开始蹭起门上的污渍。拉克丝仍然站在原地,像个走丢的影子。他们没有看她,只边擦边低声抱怨:“啧,又弄这么多血……这回剂量冲过头了。” 不到两分钟,血迹被擦得一干二净,连空气里的腥味都被冲淡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。门再次打开,先前那个白围裙走了进来,手上提着个看起来像旧酒馆里用的木杯,杯口粗糙,里面装着微微泛光的液体。他随手把杯子放在靠门的墙角,像丢弃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: “喝了。” 他没有解释,也没有递过来,只是简短的转身离开,把门重新锁上。木杯稳稳地立住,杯口的液体泛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,在这死静的房间里反而像什么活物。 拉克丝走近,却没有立刻动手,而是站在杯子前,缓缓转头望向门上的观察孔——不同于先前的禁闭室,这里从内侧完全看不清外面。那玻璃材料大概是涂了什么东西,从里往外是黑的,光线无法穿透。 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,她低头注视那只木杯。白光下那液体泛着隐约的黄绿光泽。那种诡异的颜色仿佛触发了记忆中某个深埋的片段——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一切,有关魔法,有关魔药,有关力量。她知道这些的,那是她曾引以为傲的知识,在教会塔楼的房间里读过的尘封的笔记里,就有关于这种药剂的记录——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